馮秀昭隱在一旁，就這樣聽著。

丙士兵說道：“前些日子咱箭場不是來了個姓趙的小少年嗎？你們肯定不知道那小少年是什麽身份。”

甲士兵哼唧道：“怎麽能不知道，那少年是淩大人的跟班。長得可真是夠俊。”

“狗屁的跟班。”丙士兵大聲否定，又道：“那少年根本就不是什麽跟班。而是……”

“是什麽，你倒是快說呀！”

“而是淩大人的斷袖戀人。”

此言一出，莫說甲乙士兵，就連馮秀昭也被驚嚇到了。她當時的確是穿著男裝，的確像個小少年，可是怎麽就被說成了斷袖呢？

難道要怪她男裝扮得太像？

那丙士兵又說道：“我可告訴你們，咱們箭場可真是有人親眼所見，淩大人與那趙姓小少年親親摸摸，那小少年又娘又浪，騷得不得了。你們想想。羅將軍是什麽人，他一向見不得這種事情發生在軍營裏，能不氣嗎？我估摸著就因為這才跟淩大人吵起來。跟一個有斷袖的人共事，哎喲誰受得了。”

甲士兵：“沒想到淩大人是這樣的人。我還一直以淩大人為榜樣呢。”

幾個士兵還在聊著，話題就更露骨了。還說有人親眼看到淩煊脫了小少年的衣服，然後那啥什麽的。

馮秀昭自己都聽不下去了。根本沒有的事。沒想到竟被別人傳成這樣。這下可是害了淩煊。

她又想起那日在箭場，淩煊給她送湯時的確表現得有些親密，還恰好被羅將軍看到了。

錯不了了，便是從那日起，讓羅將軍徹底誤會了。

不過她要反駁的是，她哪裏表現出“娘”的樣子了？和羅將軍挑戰的時候她明明很男人，在箭場做事時她一點都輸那些工匠。還有那晚在布防點，應對敵人來襲時她依舊在大義在身。

說她娘，她不服！

身為如假包換的女人，她明明還“娘”得不夠味兒才對！

哎呀實在沒有想到，這事兒還給淩煊帶來了這樣的負面影響。她當初就在想，羅將軍這耿真脾氣看到她和淩煊手摸手，會怎麽想？

嘿，原來會這麽想。

我去你的斷袖！

她大步離開箭場，手裏還提著食盒，也不知道淩煊這會兒在哪個布防點。加上剛才聽到的消息也確實挺郁悶的，這事兒要怎麽辦才好？

沒找到淩煊，她又不好再提著食盒回去，在街上打了一圈把飯菜分給了游浪狗，走的時候連食盒也給忘了。

正好，回去就說淩煊都吃了，人也好好的。

淩煊是天黑時才回到府衙，聽守衛說馮秀昭來過，覃卿良也曾經來過。可他現在還走不開。戰爭的事讓不少百姓走極端，這幾日城裏連續發生搶劫事件。他自己也遭遇了意想不到的事。

他每次出現在街上，就會有一撥又一撥的老百姓來纏著他，問他很多問題。就連他也答不上來。一日一日，老百姓越來越浮躁，城裏也越來越亂。

昔日的和諧平靜，再也看不到。

身為關州巡撫，兼桂城府尹，他覺得自己好似一下子什麽都做不了。一個文官，是不是在軍事上沒有建樹。也註定了文官與武官之間的軍事差別。

廚房做了飯菜端上來，他還沒吃上兩口衙差來報，說城門口有一群百姓嚷著要出城逃難，逼著城門衛開門。

於是，他放下碗筷急急忙忙趕過去了。

類似的事情這幾日陸續都有發生。然而發酵得更快的是另一件事。淩煊是“斷袖”的事居然式軍營傳到了老百姓耳中。縱然有許多人不信，但口口相傳之後，一些事件越傳越生動，越說越像那麽一回事。到最後很多人一都持懷疑態度了。

自然，馮秀昭在街上也聽到了。

這事也傳到了馮富貴和覃卿良耳中。馮富貴擔心妹妹，覃卿良則是呸了一口，朝馮富貴說道：“淩煊身邊就宋楷那四個糙漢子，哪兒有什麽長相俊美的小少年？八成就是那比男人還男人的……”

誰？

自然不用說得那麽明白。總之，謠言止於智者。

今兒正是小年，馮秀昭出門想回一趟七星村。可是一到街上就被人圍上了。都替她打抱不平，說淩煊要當陳世美，做那惡人心的事。

馮秀昭欲哭無淚，她這是造了什麽孽，自己把自己變成了“小三”。

然而她不能做出解釋，更不能承認淩煊“移情別戀”的那個所謂的“小三”就是她自己。

她知道大家都是為了她好。她也沒急著走，認認真真的聽他們說。大概過了半個時辰，大家該說的都說過多了，她才吐出一口氣，朝眾人說了句話感謝。

當然也要多說幾句以示對眾人的回應。

“我再一次感謝大家對我本人的關心，和對我與淩煊，我們夫妻的關心。不過我在這裏還是要跟大家透露一個事實。我淩府上上下下，從來沒有你們聽到的那個故事裏的小少年。淩煊身邊只有護衛，都是二十歲往上的小哥哥或者小叔叔。所以呢，我在這裏懇請大家，謠言就到此為止。淩煊最近太忙，我不希望他再因為這個事情受到傷害。我愛淩煊，他也愛我。”

該說的她會說，該澄清的她也會澄清。至於不能說的，她半個字都不會說。

說完這些話她就走了，一路平安回到七星村。依舊是先上一趟元寶山，李霞他們凍得不行，但老大有命令，就是再冷也不能生火取暖。

她再次看向遠處的山脈，現在的桂城就像被別人圍困的鳥，飛不出去就看不到外面的情況。無法做到知已知彼，又如何能取得勝利？

另一個重要的因素是，羅將軍與淩煊不和，勢必會影響士氣。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敵人再來一次更在的規模的猛攻，有沒有攻破某個布防點的可能性？

陸路，水路，無論是哪一邊的防線被破，桂城都會面臨最正面的攻擊。

所以，如果能在敵人集結完畢後全力沖上來前，給敵人一個致命的打擊，這樣或許才有勝利的機會。

只是，要如何才能給敵人那樣致命的打擊？

四天前的那個晚上，淩煊出了府門。她以為自己會聽他的話待在家裏，等他退敵的那一日。她也的確乖了兩天，沒去纏他要待在他身邊。

但現在，她後悔了！

她才不要聽他的話。她有軍事才能，為什麽不去發揮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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